实习的名义,人命的代价——一场栅栏脱落揭开的制度黑洞
七月流火,六位东北大学的青年学子,本应在金秋穿上学士袍步入社会,结果却在中金岭南的一次“实习”中集体跌入浮选槽,生命定格在本该为梦想奔跑的年纪。
有媒体还在转述“企业已启动内部调查”,有评论还在呼吁“加强实习安全管理”,而我只想问一句:是谁将学生一步步推入那口装着化学药剂与泡沫的死亡陷阱?
是那片松动的栅栏?
是那家金属矿企的监管漏洞?
是陪同的指导老师缺位?
还是,以“实习”为名,早已形成的利益共同体?
一、“实习”还是“卖身契”?高校的“合法外包”
在中国,你若是大学生,你的人生就不属于你自己。
你想顺利毕业?请先完成“实习考核”——即使你是哲学专业,也要到家具厂里打螺丝;即使你是建筑设计专业,也可能被送到包装流水线上粘胶条。
于是,实习不再是学习的延伸,而是劳动力的变相输出;不是“就业前奏”,而是“压榨预演”。
许多高职高专高校与中介公司签订“战略合作协议”,批量输送学生进厂,学生则签下协议,“拒绝实习视为退学”。
他们被按头分配到用人单位,被迫做着与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。工资?有的按小时算,不足社会最低标准;有的干脆“培训期无薪”;还有的,扣除住宿、饭卡、制服押金、考勤延误……最后只剩一张“实习证明”。
于是,“实习”二字,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异化:
它不是教育的一部分,而是高校、企业与中介之间的一个三角贸易。
二、大学的“批发出口”:学生成了低价廉工
中金岭南的事故,只是庞大灰幕中的一个破口。
事故发生后,东北大学很快启动应急机制,召开会议、慰问家属、对外发声。但问题在于,这些学生为何去了一家矿产企业做实习?他们的专业是否匹配?是否签订了完整的实习合同?谁负责每日监管?是否进行过实习前的危险预案培训?
据报道,该企业“安排学生参观现场”,但安全护栏却松动脱落,学生从高处坠落浮选槽中,抢救无效。一个“参观”能造成六人集体死亡,其安全水平之低,令人发指。
而在这种悲剧中,“责任”常常像泡沫一样,漂浮在谁也触不到的空中。
学校说:“是企业问题。”
企业说:“是突发意外。”
家属哭喊:“孩子实习没有命。”
官媒发声:“呼吁加强制度保障。”
——然后呢?
然后,这批“实习生”就像一批“商品出厂”时破损了的产品,被打上“报废”标签,悄然封存。
你见过哪位厂长因此坐牢?你听过哪所高校因此整改?
三、人命的“单位成本”:一个连廉价也内卷的群体
在企业眼中,实习生是完美的存在。
他们不需要五险一金,不需要签合同,不会提加班费,也没有维权能力。他们“自带合法性”,还能由学校担保。
而事故发生后,企业可以说他们是“临时参观人员”,学校可以说他们“非强制实习”,中介可以说“只是居中协调”。
唯一说不了话的,是躺在太平间的年轻人。
一个普通员工出事,还要按照《工伤条例》赔偿伤残;而一个实习生出事,连“员工”都不算,连基本社保都没有,最后可能只被轻描淡写地贴上一句“社会实践不幸遇难”。
难怪这片土地上,实习生比工人还便宜。
四、教育,已不再是人之为人的通道
一边是大学宣传着“产学研结合”,一边是学生排着队进厂打螺丝。
有人说,这是“社会化训练”,也有人说“可以积累经验”。但真相是:
教育不是为了让人有尊严地劳动,而是为了让人成本更低地服从。
于是你看到,一个又一个刚成年的青年,穿着反光背心在高温厂房中搬货、在车床上操作,在车间机器声中怀疑人生。而他们的人生第一次“职场体验”,却可能是一次无法醒来的死亡预演。
有媒体曾统计,全国超过70%的高职高专学生都经历过非对口实习。更讽刺的是,实习单位中,不乏一些安全事故频发、劳资纠纷密集的企业。
这不是“实习”——这是“教育绑架下的伪装劳动派遣”。
五、写在最后:我们还能把人命当回事吗?
六条年轻生命消失于浮选槽中,遗体浸泡在含药泡沫中被捞起。这不是小说,这是东北某地殡仪馆真实的场景。家属哭声撕心裂肺,但官方通稿却只有寥寥数百字。
而与此同时,还有无数高校在安排“新一轮实习”,还有无数学生被告知“不实习不能毕业”,还有无数“签了协议就不能反悔”的年轻人在硬着头皮走进不属于他们的岗位。
他们是这场制度风暴中的一粒粒沙子,是流水线上不被命名的人,是死了都没有照片挂在纪念墙上的“实习单位外来人员”。
他们死于安全事故,死于制度冷漠,死于那道本该挡住危险的栅栏。
但他们最根本的死因,是我们这个社会对人命的轻贱——
在一张“实习协议”面前,六条生命轻得像一张废纸。
愿天堂没有栅栏,也没有实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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